我 和 慧 的故事 (16)

---思、憶---

 時間是在2005年12月16日，這天星期五，我和往常一樣去醫院探望慧，我大約4點就先下班，騎著車從大溪前往台大…，騎了很久，大約五點多才到。

 一如往常我直接跑到她病房，記得病房好像在12樓，我到病房後發現裡面都沒開燈？正覺得奇怪之際，我從布簾間縫隙往裡面看，正巧看到一個女病人站起來喝水，心理正在納悶(因為她身體太虛弱，已經很久沒有下床走動了)，燈光昏暗，我在凝神看仔細，耶~，嚇了一跳，不是慧，難道我跑錯房間了？於是我在往13樓走，找到同樣房號的房間，結果一進去…只有一個床(她住兩人房)，在往裡面看，人不是她…，這時我心中已經感到忐忑不安、開始著急…，我轉身趕緊下樓到服務台詢問，問清楚她是在哪層樓，護士小姐跟我說：「她是在這層樓，而她昨天(星期四)就回家了。」護士小姐又問我是她什麼人？我說朋友。護士小姐只跟我說：請我打電話吧！就沒再說什麼了…。

       走出台大後，開始撥她的手機，結果……打不通，心中不安的我懷疑，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她媽媽帶她回家，於是我趕緊騎車從台北直奔桃園…慧的家，一路上我在想，之前她媽媽跟我說若有萬一不打算讓她回家，想著想著我心裡越來越不安，越來越著急，加緊油門一直衝到她家，途中只停車加油耽擱了一些時間，到她家時大約6點多。

        我把機車停好，往她家門口探頭看一下，看到她媽媽，後來我進去，她媽媽跟我說：「她昨天晚上10點多走了。我愣了一下，回答：「恩。」我沒再多說什麼話…。她媽媽問我怎麼今天會來，我跟她說我剛從台大過來，她媽媽跟我說原本打算事情安排好，晚上在打電話跟我說，沒想到我先過來了。

        她媽媽請我坐著(她爸爸和弟弟都在)，幫我倒杯熱茶，跟我說，她昨天病情嚴重，後來要插管，結果管子插到喉嚨，血就流出來，她媽媽不忍心看她痛苦就要求醫生不要插管，直接讓她安詳、不知覺的走…。我聽了心頭一陣酸，再次感受到心痛、心碎的感覺…，這種感覺難以形容…但卻是如此難受…，我強忍住眼淚…眼淚只在我眼框中，沒有掉下來…。

        想起2005年12月2日在醫院的時候，也是我地最後一次和她見面…，慧的媽媽跟我說：「慧一直找不出病因，癌細胞已經擴散出去，情況越來越不樂觀…，醫生說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聽完後，我傻住了…，眼眶中的淚水已在打轉…，但是，我不能在慧及她媽媽面前掉淚…，這只會增加她媽媽的痛…，她媽媽當時眼眶泛紅跟我說：「我有問她，如果有個如果…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想做的…，但是，慧並沒有說任何事。」她媽媽跟我說：「你跟慧比較好，你知道她有什麼願望或想做的事嗎？」我回答說：「我不知道。」她媽媽拜託我幫她問一下…，我心理想著…這要我怎麼說的出口…，後來我跟她媽媽說：「我在想辦法試試看…。」

        跟她媽媽說完話我便進病房看慧，看著她呼吸困難，需要帶著氧氣罩，看著她逐漸瘦弱、萎縮的身軀，在看著她那雙大大的、不肯放棄的眼睛…心中甚是傷痛…，我依舊坐在她身旁陪著她，只是短短聊了幾句，後來便試著問她媽媽拜託我的事…，一句話跑到我口中…又吞了回去…，遲遲不知道該怎樣說…，後來我用委婉方式詢問她，問問她是不是有想要做什麼或有什麼願望…等等，慧剛開始也沒說什麼…，後來她媽媽便進來一起聊，我在嘗試問一次…，慧才說：「好像長大後就沒有在照全家福的照片了…。」她媽媽跟她說：「星期天就來照。」我的淚又在眼眶中打轉…不捨…，後來我詢問她媽媽後，才知道全家福照片並沒有照…，因為她媽媽說：「照了會使我更難過。」…天下父母心…這是當然的，我點點頭…。

       在她住院前，我們只有見面過兩次(在醫院的日子不算的話)，也沒照過像或跟她要過照片，後來我鼓起勇氣跟她媽媽說，可否給我一張她的照片作紀念。

 後來她媽媽拿給我看她之前拍的藝術照，便去找照片了，在還沒看照片時我是用盡一切方法強忍住淚水，但在看到她藝術照時，我…真的受不了開始掉眼淚了，後來我起身往門外面看，不想給她爸爸和弟弟看到我流淚，但淚水還是一樣止不住，後來深呼吸一下，免強忍住，把淚水擦乾，低著頭喝茶，後來她媽媽拿了一張她拍的很可愛的照片送我，她爸媽跟我說：「慧走的很寧靜，在不知不覺中…，總算脫離病魔的折磨，要我不要難過。」我點了點頭並喝了口熱茶。

 於是我拿紙筆把出殯日期地點時間記下來，她爸媽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跟她父母婉拒並道謝…，我跟她父母鞠躬告別回家了，她媽媽送我到門口，跟我說別難過，她走的很安詳，我…眼淚開始忍不住留下來，跟她媽媽道別後，我趕緊轉過頭，因為我眼淚止不住了，或許她媽媽出門口那時看到了，我趕快戴上安全帽，就這樣，我留著眼淚、哭著慢慢騎著車回家…，回家途中除了滿臉淚水，剩下便是腦海中不斷不斷一幕幕浮現過往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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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這篇日記…讓我眼眶中的淚水又忍不住在那打轉…

我 分了幾次寫…才寫完…

這篇標題不知道 該用什麼……

想了很久  我才寫下「思、憶」作為這篇故事標題…

                                                                                         撰寫 於 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