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俠】創作 - 雲深知處(3)

1 https://www.ptt.cc/bbs/C_Chat/M.1758198509.A.A3E.html 2 https://www.ptt.cc/bbs/C_Chat/M.1758477044.A.71D.html 最近忙著讓戎之丘血流成河， 距離上次更新竟然超過一個月了…… ------------------------- 　　葉雲裳用竹片沾了些膏藥，往趙活的手臂戳了上去。 　　「啊唷，我的小祖宗，輕手點不行嗎？」 　　葉雲裳打橫竹片一抹，把膏藥推勻，順便讓趙活又縮了一下。 　　「裳兒這是把你當親哥呢，你不知道外堡有多少人搶著讓裳兒拿竹片戳。」 　　「雲裳，不得無禮。」 　　葉雲舟語氣嚴肅，葉雲裳卻對他拋個笑眼，手中用剩的膏藥和竹片塞給趙活。 　　「好啦，我哥就交給趙哥哥囉，我要去外頭陪默鈴。」 　　「天晚了，小心著涼。」 　　「冷了默鈴會抱我呢。」 　　葉雲裳沒理會葉雲舟叨唸，拍拍屁股就走出竹屋。 　　外頭真有點涼，然並不冷，葉雲裳身上的貂裘甚至有些太過，但她早已習慣這身重量 。見唐默鈴抱膝蹲坐門口，一雙眼炯炯盯著山道，葉雲裳挨在她身邊坐下。 　　唐默鈴默默挪近一分，葉雲裳感覺到薄衫透過來的體溫，她看向唐默鈴的側臉，當初 相識時幼嫩的輪廓，已出落少女的清俊。葉雲裳默想在唐門谷底與趙活荒唐的約定，她得 先踏出這第一步，才可能實現彼此的心願。 　　「默鈴，你為什麼跟著趙哥哥回來了？」 　　唐默鈴掏出壓平的無敵號，撐開露出內側一行以煤灰寫成、娟秀中帶蒼勁的字跡。 　　──點蒼弟子葉雲啾，願娶唐門明珠唐默鈴為妻。 　　見著自己的字，葉雲裳心中揪起，覷著唐默鈴的臉色。 　　「妳可答應嗎？」 　　唐默鈴抬頭看向葉雲裳的雙眼，然後搖了頭。葉雲裳胸中瞬間一塞，比發作起來還難 受，但唐默鈴接著說：「我不嫁葉雲啾，我只願作葉雲裳的妻子。」 　　葉雲裳的小心臟登時一顫，竟比方才鬱塞還挨不住，她緩了幾口氣，才說：「當真？ 成親是要一輩子在一起，夜裡也要……同床。」 　　唐默鈴思索一會兒，反問：「像是妳擺在女弟子房枕頭下的話本？」 　　「默鈴你什麼時候……不，還有多少師姊看到了？」 　　唐默鈴扳起指頭，用到第二隻手時，葉雲裳擺手阻止。 　　「算了，我不想知道。」 　　唐默鈴放下手，望向葉雲裳的雙眼，葉雲裳兀自懊惱，並沒有迎向這道視線。 　　「三師兄說，嫁人可以沖喜，我想到再也不必與妳分離，心內便歡喜，這樣爹說不定 就能活轉回來？」 　　葉雲裳的目光這才對上唐默鈴不閃不避的視線，滿滿的思緒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想 到當初聽趙活一口一句小師妹，心裡還有些不服，誰知那日與哥哥倉皇逃入唐門，轉眼便 陷進今生難斷的思慕。此刻看著默鈴，心頭悸動仍不減當日。 　　「打從第一眼見到妳，我便不想與妳分離。雖知總有這麼一日，聽說妳要出嫁，還是 不甘心得緊，若我真是葉雲啾，是不是便能堂堂正正站在爺爺面前提親？」葉雲裳吸了一 口氣，把胸中酸楚化為笑容，「不過轉念一想，在妳與夫君白頭偕老前，我便要投胎去個 好人家了。若有一朝我生為男兒，會去找妳；若不是，便再次輪迴。如此生生世世，直到 哪個百年後禮樂崩壞，也許兩個娘子也能拜堂成親？」 　　——叮鈴。 　　唐默鈴面垂清淚，兩頰酡紅，吸了下鼻子。 　　「不要……不等。」 　　鈴聲中少女顫抖的幾字比任何暗器還深深刺入葉雲裳的心，湧出的熱血衝出喉頭。 　　「當然，我混世魔王葉雲裳想要什麼，怎麼能不在這一世到手？只要妳願許了我，用 盡我一生荒唐，也要與妳相守。」 　　唐默鈴淚痕已稀，猶帶紅霞的臉揚起笑，清楚點頭。 　　「好。」 　　就這一字，讓葉雲裳半生顛沛有了歸處。 　　綠衫之下，幾處淤腫被白皙的皮膚襯得明顯，但不見當真的傷口。趙活換了活血化瘀 的膏藥，輕手塗上。 　　「葉兄，那瑞笙的武功怎麼樣？」 　　葉雲舟思索片刻。 　　「他的劍乍似無鋒無芒，卻如棉裡藏針，一旦被他卸去攻勢，便如籠罩在山雲霧裡， 難以脫身──或許，是最讓我棘手的那種人。」 　　趙活明白葉雲舟也想著瑞笙多半不會吞下搶親之仇，即使躲在這裡，也得做好準備， 但他話裡彷彿只有自己面對瑞笙，讓趙活心覺不甘。 　　「怕什麼？你儘管衝上去給他一劍，一劍不中，還有我和小師妹暗算他。這種為了妹 妹的人生拚命的時候，我正面打不贏你們，還有的是下三濫的招數能使。」 　　葉雲舟看向趙活，一臉不可置信，趙活嘆了口氣，轉頭把藥罐收起來。 　　「哥！」這時葉雲裳的聲音衝進竹屋，「我們好不容易搶回默鈴，你什麼時候要與她 成親？」 　　趙活差點沒被這開門見山的要求撞去半條魂，想不透葉雲裳怎麼忽然莽成這般。他手 裡瞎忙，捏著把冷汗聽葉雲舟回答。 　　「妳又在說什麼渾話？我們兄妹蒙唐前輩收留大恩，葉某對唐小女俠決計無非分之想 。」 　　「我倆上無尊長，相依為命，小妹如母，我作主為你向默鈴提親，她也答應了，你們 快快擇日拜堂，我就可以永遠跟默鈴在一塊啦。」 　　聽了這番理由，葉雲舟不禁苦笑。 　　「妹，妳忘了妳也是要嫁人的，就算出嫁後住得近，也不會天天在一起。」 　　「這個簡單，叫趙哥哥入贅咱們葉家，裳兒就不必離開默鈴和哥哥了。」 　　「葉雲裳！這話豈能瞎說？」 　　就算時常教訓妹妹，趙活也難得聽到葉雲舟大吼，他轉過身來，見葉雲舟瞪著站在門 口的葉雲裳，葉雲裳側眼偷覷趙活，對著他猛眨。趙活心知這是要他出手，但也覺得葉雲 裳確實欠揍，於是站到兄妹之間。 　　「雲裳，我長得醜、人又窮，也無權無勢，確實配不上葉家忠良之後，這事還得從長 計議。」 　　「不，趙兄，葉某不是這個意思，我……」 　　聽葉雲舟慌忙措辭，卻又說不出話，又是好笑，又覺灰心，畢竟自己連並肩作戰都不 讓人信任。他不忍聽下去，直接打斷：「今晚大家都累了，還是先睡吧。天大的事也要睡 飽再說。」 　　葉雲裳鼓起腮幫子，悶悶道：「我要默鈴陪我睡裡頭，哥哥和哥哥快滾出去。」 　　「這個當然，我去守夜，換唐小女俠進來休息。」 　　葉雲舟說完便踏出竹屋，趙活也只得跟了出去。臨走前回頭望一眼，葉雲裳已經和衣 躺下，背對著門。 　　不久，唐默鈴無聲無息走進來，在葉雲裳身側躺下。 　　「默鈴！」葉雲裳一個翻身，汪汪淚眼對著心上人撒起潑，「妳說我哥氣不氣人？他 竟然膽敢拒絕娶妳！這悶葫蘆憑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緣分，連跟妳同船都不配，還挑什麼？ 」 　　唐默鈴舉起手，到了半途卻又放下。 　　「嗯？怎麼了嗎？」 　　「妳生氣，但不能拍拍。」 　　葉雲裳從唐默鈴一本正經的臉上看不出端倪。 　　「為什麼？」 　　「三師兄說，拜堂成親前，只能碰頭和手。」 　　看來是唐陞在小師妹出嫁前交代的話，興許是擔心蜀中到孤雲山漫漫長路，未婚夫妻 一時心急，壞了名節。葉雲裳倒起了捉弄的念頭，故意說：「這可怎麼辦？方才妳與趙哥 哥回來時，我不是才抱了妳嗎？」 　　唐默鈴搖頭：「那時不要緊，現在不一樣，妳要作我夫君了。」 　　葉雲裳冷不防被揪了一下心口，好不容易才說：「默鈴，以後我喝藥，妳能都在旁邊 對我說話嗎？」 　　「嗯？」唐默鈴一雙眼直望著葉雲裳。 　　「我今兒才知道，默鈴的話比什麼點心都還甜。」 　　唐默鈴沒有變化的表情看不出是懂或不懂，只見她點頭答：「不只喝藥，一輩子都在 雲裳旁邊。」 　　葉雲裳花了好大力氣克制下自己想立刻抱住唐默鈴的雙臂，再次堅定非得說服哥哥的 決心，只是如同趙哥哥所說，還得好好商量該怎麼辦。 -- 千晴 https://lit.link/en/ChhianCheng